CA88会员入口自“山重水复”中突围而出后青年学子如何追寻自我?

分类:【学院新闻】发稿时间:2024-06-04 17:55:27 来源:ca88苹果手机登录 作者:ca88手机版登陆唯一官方网站浏览次数:37

  自2013年起,学者谢爱磊对四所大学的近2000名学生开展追踪研究。其中,许多学子是从分数的搏杀中脱颖而出,离开自小生活的村镇的。迈入大学校园乃至踏上社会后,在陌生的文化世界里,他们需要展开新一次身与心的适调。结合问卷调查与深度访谈,在新近推出的《小镇做题家》中,作者呈现社会流动过程中青年学子的内心世界。

  唐心毕业于南山大学,本科时就读于化学专业。在她的记忆里,儿时的成长过程伴随着剧烈的城市化进程。唐心老家在潮汕,幼时父亲务农——种植水果。但她提到,慢慢地——“家附近的农田逐步地被改建成工厂,村子附近有了七八层高的楼;母亲放弃务农,在家给附近的工厂做代工编织,赚取收入”“拿一些手工活回来,再分给关系亲近的人一起做”。唐心回忆道,她家原来的平房后来也被父亲借钱重修,在她上高中时变成了三四层高的楼房。访谈时她反复提醒我,她的老家其实不像“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农村——很落后”。

  唐心的学业始于她家附近一所步行五六分钟即可到达的学校,征程看似简单而顺利——毕业通过会考,去了当地最好的一所初中,而后考进一所名牌高中。

  在谈及高中的环境时,唐心的总体评价是“很好,环境和学习氛围都特别好”。她提到的“环境和学习氛围特别好”,主要是指学业安排特别有利于自己获得好的成绩。访谈时,唐心评价说,虽然与北方高考大省相比,南方的高中“没那么可怕”,但基本上所有时间都被安排得很紧凑。她记得每天的程式大概是:“早上6点就要起床晨练到6点半,7点20分开始晨读到7点40分,7点50分正式上课,一直上到下午5点40分左右,再去吃饭——但仅有20分钟,因为差不多6点就需要回教室看书。晚上7点到10点半再是晚自修。”

  在一个注重通过教育改变命运的环境中,用功有着其文化上的正当性,也自然能够激荡人心。唐提到,虽然物质条件有点艰苦,但大家也乐在其中,“晚上6点回教室,教室太暗了——还没到开灯时间,大家都会买一个电灯,能充电的那种,在教室里看书”。

  日程被安排得满满的,除每日的功课之外就是频繁的考试。像我遇到的许多受访者提到的一样,唐心所在的中学也安排学生在高一高二时把所有的课程都学完,进入高三便开始“做题”。“高一高二的时候,大概每个月考一次,考语数英三科,还有期中考、期末考”,到了高三,就变成了“周三下午考一次——理综当中的某一科”。周末再会考理综,另外,“还会有期中、期末考试”。高强度的学业安排使唐心其时就读的高中维持了相当不错的升学率——“看母校的宣传,达到一、二本科线%之多”。唐心所在的名牌高中是典型的县中,拥有当地最好的生源、最好的师资以及最多的资源支持。这90%的升学率是这些资源加上唐心所描述的对学生和教师的“高度动员”以及“锦标赛”式的运作机制带来的结果。

  在千里之外的高考大省河南,白与欣此刻也正体验着这学业锦标赛带来的压力。与欣出生在县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,初次接受访谈时,她回忆说自己小时候“家庭条件特别艰苦”——“两岁时,家里才盖了一间平房”。但中国经济发展的历史进程给了她父亲一定的机遇,到与欣九岁时,家庭环境又“变得可以”。回忆起自己的学业,与欣紧皱眉头,说小学的时候“成绩中等但比较稳定”,初中时“成绩特别好”,但到了高中“就不怎么如意”。她说自己初中的时候有点叛逆,但为了能够考上一所好大学,高中时一改初中的叛逆,“学习上挺努力”。与欣这句话中的“挺”字显然用得谦虚——她的努力程度应该超乎想象,因为大学时再回忆起这段经历来,她有藏不住的“厌倦”和“痛苦”感,说自己“打死都不想再回去”。让与欣觉得痛苦的,首先是当时繁忙的日程:“早上大概五点钟就起床,晚上十一二点才睡。都没什么假期——暑假只有七天。十一假期就半天或者都不放假。高三大概三周(才能)回家一次——澡都没法洗。”与欣强调说:“学校又管得特别特别严,而且不停地考试。”

  再有让与欣觉得痛苦的,就是高中的“做题”经历。回忆起高中时上课的情形,她说道:“其实,在我印象里我们不怎么上课,大概高二就把所有课程都已经学完了。”高三之前,上课时“老师也就是(很快)讲讲课本上的东西”“最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做题上”。上大学后,与欣常有思考,觉得高中教育存在很大的弊端:“高中一半的时间都在做题——就做题,老师(再)讲题、纠题——纠正题,再做题和老师讲题,再纠正题。”她对语文和英语学习的方式颇不认同,指出语文课写作文时,议论文写得太多——“废话很多,就是为了凑字数”。至于英语学习,大概的情形是“英语老师不让背单词,认为背单词没用,一直让写题、写题”,学习只剩下各种做题技巧。与欣发现,等上了大学,自己的英语基础全都跟不上,“做题技巧都是平时用不到的东西”,但高中三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高考,学到的东西能用在生活上的很少,这为大学初期的英语学习埋下了隐患:“英文是一个很大的短板,我觉得我自己和(其他城市生源的)同学比起来,英语感觉用好多年都弥补不上。”

  回忆起刚进南山大学时的情形,王唯芷若有所失。她说“当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,有点手忙脚乱”,这让她“挺慌的”。感到“手忙脚乱”和“慌”是因为大学和高中完全是不一样的节奏,而她自己没有这种节奏感。

  唯芷的家在广东省东部的一个小镇上。谈到小镇的样子,唯芷笑着说:“虽然说是个小镇,但实际上就是两个村子中间一条路上的两排门面房。”家有四个兄弟姐妹,“父亲一直在建筑工地打工,母亲在家种点菜”。回忆起自己的求学经历,唯芷说在村小读完小学后,父母因为“担心镇上初中的教学质量”,便商量着让她参加当地一家新建私立校组织的自主招考。因为成绩优异,唯芷顺利考进这所私立学校并拿到奖学金,后来再成为该校新组建的高中部的第二届学生。

  像不少同期建立的私立校一样,为了追求市场和认可,唯芷的学校采用“半封闭式教育”,特别“重视学生的成绩”。“半封闭”就是“学生的一切都在学校的安排之下”——每周学校统一送学生回家,然后再接回学校,平时在学校里面住、吃。“半封闭”的另一面是整齐划一的学习管理——“早上6点起床,晨练,快7点统一去吃早餐,之后到教室上课一直到中午,再统一去吃午饭,一直上课到晚上;吃完晚饭还有晚课,再加上晚自习,差不多10点左右下课,然后再回宿舍收拾,11点熄灯”“晚课两节分配给任课老师,晚自习两节,可以讲课,但学校会发很多作业”。整齐划一的节奏之外,唯正对高中学业另一项比较深刻的记忆是“每个月都有月考”,而且“基本上是从高一开始就是这样”,但高三的考试变得异常密集,单独的考试几乎“每天都有”。

  但到了大学,熟悉的统一节奏一下子消失了,过去被排得满满的日程一下子空了许多,这让唯芷有点“措手不及”。她说大学里的学习和生活“比较灵活”,难以把握。即便是到了大三,当被问及对大学的节奏适应得如何的时候,唯芷还是说:“我觉得适应一半吧,就是说可能从心理上会接受这样的过程——你知道你一定会经历这样的过程,你必须接受这样的节奏。……但是可能我适应得比较慢,觉得实际的行动没有完全跟上。”唯芷始终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可能还留在过去:“形成习惯后我来到大学,就多多少少有些不利的因素吧,因为大学毕竟是很自主的一个地方,它不会每分钟都告诉你做什么。”

  感觉身心“留在过去”是因为过去和现在之间存在着文化上的“断裂”——过去置身其中的学校与现在置身其中的大学有着一定的文化差异。

  紧凑的日程安排和不断的竞争塑造出独特的生存心态,其渴望肉眼可见的即时产出。要求能够观察到即时产出,是因为个体要时时刻刻了解时间投入的效果,了解自己在激烈的竞争中所处的位置,并根据它们调整策略。而在学校,产出主要由测试和成绩来衡量。

  但在大学,再无像高中一样见缝插针的考试和每周甚至每天可见的投入-产出反馈,也意味着再无周期性地确认自我位置的依托。当旧的考试节奏消失殆尽,自我也就失去了坐标。汉江大学的向思在访谈时即反复提及,她适应了的东西——考试——消失了,而“这种感觉很不好”。她回忆说,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发现“没有中段考,就只有期终考试”。这样的学习方式让她很难判断自己到底是学好了还是没有学好。她认定这是“到期末了,一考定终身”。向思说她还是适应高中的情形——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学习,再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考试。这样,假如“这阶段没学好、考差了,就补”。访谈时她用双手轻轻地在桌子上方的空气中比画道:“这样,我就一层一层垒上去。”

  问题是,大学再没有这个节奏的考试,而好像要一次性给你下一个定义——“没学好”,这让向思觉得迷茫。另外,向思还发现,在大学中,考试也并非评价和确认自我的唯一方式,大学的考核制度有着更加丰富的内涵,隐性又难以捉摸——“真刀的考试没有了,有的只是其他的考验,另外,成绩变得不再那么重要”。她提到:“我们系是不公布成绩的,甚至谁是第一名,谁是第二名,很多时候都不知道。”这样,又如何有一个认定自我的标准?

  紧凑的日程安排和不断的竞争塑造出独特的主体性。它们赋予被塑造的个体明确的奋斗目标——不断地完善自我、提升成绩,也赋予它们对外在约束和关注的依赖。回忆起刚入大一的状态,南山大学的陈意馨就感慨道:“不知道自己在干嘛,我觉得每天都很忙,可是不知道在忙什么。”她觉得“有的人很早就有计划,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”,但她又“偏不是这类人”——少了外在的约束和关注,让她充满迷茫与困惑。

  意馨家住广东省北部,父母都在小镇上的一所中学执教,爷爷和奶奶生活在小镇附近的一个村子里。回忆起个人的学校生涯,她提到,自己“最初是在乡镇的一所小学就读”,但等到小升初,父母觉得自己所在的镇上唯一的中学师资“还不够理想”,“就想办法”把她送到了县城的一所初中就读。像不少在乡镇中学执教的老师一样,意馨的父母虽然在镇上的中学工作,却在县城购置了一套房。这为照顾她提供了不少便利——“爷爷奶奶在高考前一直住在县城陪读”,直到她读完高中,“使命”完成后再回到村里居住。意馨所上的高中也是县里最好的中学。

  像上文中记录的其他受访者一样,意馨在谈到高中时代的学业时,印象最深刻的自然也是“当时日程紧,任务重”。但她提到,一到大学,感觉就完全不一样:“觉得高中是一直是被老师管着的,就是你要干什么,老师都会给你一个比较明确的方向。”但上了大学以后,一下子离开了各种约束,“完全是自主了,学习不学习没有人会去强迫你。像作业什么的,要抄很简单,宿舍里有谁做完了,问他一拿就可以做完了。(当然)也有认真学习的人,就是我觉得少了一种约束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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